若昀臉上便露出了可惜的神色,“我原本和月如還想約你一塊,我們?nèi)齻€人私下賞月呢,如今看來只怕是不能夠了?!?br />
韋璇也有些犯難,不過凝眉想了想,她又說道:“劉美人雖然要去赴宴,但她自己原本就有陪嫁過來的婢女,想必也不會讓我一個新來的跟著去,到時候壞了規(guī)矩也不好,只是咱們宮里頭自己也要吃酒賞月,恐怕推脫不了,我先想一想,到時候晚些再來找你?!?br />
若昀含笑點了點頭,和月如一起將韋璇送到花房門口,這才依依不舍的回來。若昀心中還想著韋璇的話,只怕宮里頭真是流言蜚語,若是被人知道當(dāng)日的宮女便是自己,恐怕又要招惹麻煩了。
然而此刻回過頭,卻看見月如此刻已經(jīng)紅了一雙眼睛,若昀嚇了一跳,連忙問道:“這是怎么了,好端端的怎么哭起來了?”
月如抬起手擦了自己的眼睛一下,這才哽咽著說道:“小姐受了傷也不和奴婢說,還在外頭被人欺負(fù)了,可是奴婢……奴婢卻什么也做不了?!?br />
若昀原本還覺得有些莫名,此刻聽見月如的話,心中頓時也怔了怔,片刻后她才嘆了口氣,“我不和你說,就是怕你為我擔(dān)心。況且當(dāng)日罰我的并不是宋慕兒,我雖然知道她是故意栽贓卻沒有證據(jù),吃一塹長一智,日后自然就不會了。至于佩爾姑姑,她是長春宮的掌事姑姑,我難不成還能嫉恨她不成。”
見月如還是一臉的眼淚,若昀伸手為她擦去了,這才繼續(xù)說道:“不要再哭了,我知道你是為我擔(dān)心,可是我們進(jìn)宮的時候不是說好了,我們在這宮里頭都是奴婢,你不要再這樣稱呼自己了?!?br />
“我知道了?!痹氯缰刂攸c了一下頭,可是若昀卻還是有些不放心,她知道若昀對自己一片忠心,在柳府做了十年的丫鬟,在她心目中自己便是唯一的小姐,就算是嘴上說愿意改變,但是心地只怕還是不這么想。
“月如,在皇宮里頭,只有真正的主子,我們才需要在她們面前自稱是奴婢。現(xiàn)在我們都是宮女,你要是哪一天在別人面前說漏了嘴,到時候我們兩個的性命都保不住,這可是僭越的死罪?!?br />
她并非是故意要嚇唬月如,但事實就是如此,在皇宮之中她已經(jīng)不敢再有絲毫的差池,不過入宮才半個月,竟然已經(jīng)發(fā)生了這么多的事情。日后再有波瀾,她們都是命運卑賤如浮萍般的宮女,那個時候,誰又保得住誰呢?
“月如再也不敢了?!痹氯缢坪跻脖徽饝氐搅?,連忙擦去臉上的眼淚,應(yīng)允道。
“那就好,我們姐妹三人在宮里頭,終究是能慢慢熬過去的?!痹氯巛p輕握住了她手,輕聲卻又無比肯定的說道:“等到時候出了宮,這苦日子,就算是到頭了?!?br />
“月如知道了,若昀……你放心,無論發(fā)生什么事,我都會陪在你身邊。”
兩人深深對視了一眼,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感動和堅守。
或許就像是韋璇說的,后宮里流言蜚語是是非非總是不能斷絕,雖說外頭傳的沸沸揚揚,但是花房原本就偏僻,因此也沒什么人在意這件事。大家都忙著打理花卉讓后再分送到各宮去,長春宮是個熱門的去處,說不定還能討個賞銀什么,因此人人都爭著去。
若昀也總算是松了一口氣,可以順理成章的避開宋慕兒。她雖然不怕對方,但是沒有必要和小人爭執(zhí),更何況是為了那樣荒謬的事情。
時間轉(zhuǎn)瞬即過,明日便是中秋節(jié)了,若昀一個人坐在長廊下發(fā)呆,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她忽然覺得歲月走的格外的緩慢,一日又一日,竟然像是毫無盼頭似的。
不過這念頭也是轉(zhuǎn)瞬即逝,若昀微微笑了起來,不愿意再像這么多。畢竟未來的時間還有很長,總是不差在這一時的。
若現(xiàn)在就已經(jīng)心灰意冷的絕望,那么日后……又該怎么辦呢?
因為刻意想要避開長春宮,因此若昀挑選送去的盆栽都是些比較冷門的宮殿。中秋賞月,無論得不得帝王寵愛,總是要有一盆菊花的,菊花高潔,此花開后百花殺,就算聊以寄托哀思也是極好的。
就在回宮的路上,若昀正低著頭,卻發(fā)現(xiàn)前面猛地傳來了一聲呼喝,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抬起頭來,還沒來得及反應(yīng)過來,卻有一雙手拉住了她的衣袖,有個人在耳邊輕輕說道:“噤聲!”
若昀當(dāng)真是嚇了一跳,不過回過頭來,卻看見對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,那張臉卻是無比熟悉的。
對方有一張硬挺的輪廓,劍眉星目,倒不失為翩翩濁世的佳公子,只不過身上卻穿著明黃色的長衣,已經(jīng)無聲的彰顯了他的身份不同他人。
若昀的嘴唇動了動,微微行了一禮,“見過端王殿下?!?br />
源旭這才注意到,原來這個女子竟然有幾分面熟,他皺眉想了一會兒,才說道:“怎么又是你?”
若昀微微一怔,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。什么叫又是你,這后宮這么大,能在這里碰上,又并非是自己刻意安排的,難不成還能怪自己不成。
見若昀又幾分尷尬,源旭也忍不住笑了起來,然而正要說話,卻聽見前頭又傳來了粗重的笑意,“身段得倒是標(biāo)志,讓我來看看你的臉,是不是也配的你這段小蠻腰?”
那人的穿著打扮倒是不失風(fēng)流,只不過說的話實在叫人不忍聽下去,簡直是污言穢語。
在那男子身前有個穿著粉色宮女服的女子,整個人都忍不住在發(fā)抖,“二殿下……還請殿下饒恕奴婢吧。”
二殿下……若昀心中略略有些驚訝,二殿下是胡昭儀生的兒子,在宮中內(nèi)外的風(fēng)評都不算好。否也不會三殿下和五殿下都已經(jīng)接連封王,他這位長子卻依然只是一位皇子了。
眼前發(fā)生的一切,就算是個傻子也知道是什么事了。王孫貴胄,從來就將仆人不當(dāng)人看,只是此地乃是皇宮,竟然也敢強(qiáng)迫宮女不成?
眼見二殿下的手已經(jīng)越來越不規(guī)矩,若昀回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的端王,終于抿了抿唇說道:“端王殿下難道準(zhǔn)備袖手旁觀么?”
原本的確是打算袖手旁觀的源旭愣了愣,不過聽見若昀這么問,倒忍不住笑了起來,“你難道覺得本王應(yīng)該出手制止么,本王又不喜歡那個宮女,又何必橫刀奪愛呢?!?br />
“端王或許并不喜歡那個女子,可是那個女子也不見得喜歡二殿下。”若昀心中有幾分焦灼,卻還是忍不住緩緩說道:“對女子而言,雖然不敢奢望自己所愛之人如何出眾,但想必也不會喜歡上一個強(qiáng)迫自己屈意承歡的男子?!?br />
“世上不如意之事那樣多,她今日不過受這一點委屈,其實也算不得什么?!痹葱竦故遣灰詾橐?,挑了挑眉,“更何況就算今日救了她,若是二皇兄真的對她心有所屬,想必不會輕易就這樣放過。可一不可再,能救這一次,未必能救得了下一次?!?br />
若昀微微一怔,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。其實源旭說得對,宮女身份低微,從前皇帝荒淫無度,所有的宮人更是生不如死。如今皇帝雖然公正嚴(yán)明,這樣的事情傳揚出去,二皇子必然會受到斥責(zé)。
可是端王又何必要冒這個險呢,和二皇子為了一個丫鬟撕破臉,只怕誰都不會做這樣的傻事。
那個宮女幾乎都已經(jīng)忍不住發(fā)出了啜泣的聲音,然而端王卻依然倚在石壁上,似笑非笑的看著焦灼的若昀,片刻后才聳了聳肩,“算了吧,其實能被二哥看上,也算是她的幸事。與其做一個婢女,給二哥做了妾室,榮華富貴自然源源而來。”
若昀氣的發(fā)怔,終于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說道:“端王殿下,并不是每一個女子都一心只求榮華富貴。若她真的貪圖能夠被二皇子寵幸,就不會露出這樣絕望的神情了。”
源旭看了若昀一眼,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,“可你不過是個宮女而已,你能有什么辦法呢?況且別怪本王沒有提醒你,你要是求我,我或許可以幫這個忙,但是就像我說的,可一不可再,二皇兄素來不太喜歡我。我阻撓了他的好事,他要是惱羞成怒,對那個宮女只怕更是滅頂之災(zāi)。”
女子微微一怔,原本有些僵硬的神情終于也和緩了不少。原來,他并不是真的不肯見死不救,而是顧慮二皇子對那個宮女的報復(fù)么?
若昀并不是養(yǎng)在深閨人未識的女子,她幫助自己的父親做生意,見識過生意場上的險惡。即便身在皇家,看似尊貴無匹,但其實要這樣救下一個宮女就是破斥了二皇子的臉面,對那個宮女未必是件好事。
“奴婢倒是有個主意,只是有些大不敬,還請端王殿下包涵。”話雖如此,若昀卻不愿意看著那個宮女就這樣遭受凌辱,忽然眼前一亮,咬牙道。
第二十六章 出手相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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