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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回 靳德勝終止濱湖戀

小說:工程組長 作者:石居江 更新時間:2016/1/26 16:49:55 字數(shù):6230 繁體版 全屏閱讀

    話說當(dāng)時韓熙光問杜基常:

    你剛才說胡秋萍與靳德勝談戀愛、相互寫情書,是不是后勤行政處的那個靳德勝啊?

    就是他呀,分到所里后他們還談了好長時間呢,直到何承靖來了一段時間后才丟手的。

    去年,有次我去所工廠有事,走到四組辦公室門口,見胡秋萍的幾個同學(xué)和校友周德明、唐定興、魚子洲、戈朝貴和白鳳芷等在那里議論她在四組的一些事,便作了旁聽?,F(xiàn)在 就將那次聽到的簡略告訴你。

    當(dāng)年提職加薪,胡秋萍有副主任汪晨鐘可依,自知必得,故在同事面前昂昂然高姿態(tài)。這日,五室四組的一堆人正議論著評職稱、漲工資的事,胡秋萍走過來大言不慚地對眾人道:

    我從來不去找領(lǐng)導(dǎo)的麻煩,不爭、不鬧、不游說。有自己的就接收,沒有自己的也不懊喪、不氣餒、不罵街,由領(lǐng)導(dǎo)去定。我不會向任何人求情,讓人瞧不起。我只知道努力工作,從不懈怠,大事小事 、大件小件,自己主創(chuàng),協(xié)助他人,都一絲不茍、認真細致,少出差錯,只有這樣,我良心上才過得去。

    此言一出,四坐皆面面相覷,相顧無言,頓時澆滅了議論之火,眾人各回各的座位、各做各的事去了。

    幾句話說得白鳳芷目瞪口呆,氣噎心堵,做聲不得,恨的心疼,咬的牙痛,克制了半天,才將這氣憋進了肚里。

    白鳳芷與胡秋萍當(dāng)時同一大組,是比胡高一屆的校友,也長一歲。工作上不挑不揀、任勞任怨。白笑臉不多,愛發(fā)議論,卻又常常議論不到點子上,變成了傳遞消息和發(fā)發(fā)牢騷;有時也對領(lǐng)導(dǎo)評頭論足,又不注意言詞,常常惹得某些領(lǐng)導(dǎo)不快。于是活兒沒有少干,立受獎卻沒有份兒,提職稱提薪也只能隨大流大波兒轟。而胡則是未語先笑,言語甜潤、悅耳動聽,又一付慷慨大方,助人為樂的姿態(tài),頗討某些領(lǐng)導(dǎo)歡心。

    胡秋萍的老公何承靖與副主任汪晨鐘原是正副組長、老搭檔、老朋友,互為膀臂股肱。汪晨鐘提升為副主任,何承靖便接替汪晨鐘任組長,后汪調(diào)任某新建所副所長,何隨調(diào)去任一個研究室主任。

    胡、白二人學(xué)歷相同,工作態(tài)度、業(yè)績不相上下。然立受獎、提職稱、提薪之類,凡有百分比的就分出高下來了,胡常榮常幸,白常無分。與她二人同在一大組的校友尚有周德明、魚子洲、戈朝貴、唐定興等四人,另有靳德勝、華茲閏等在其它科室。五人中,唐定興、戈朝貴是黨員,余皆白衣,周德明愛耿耿直言、打不平。

    周德明見白鳳芷面帶怒色離開,便跟隨來坐到她斜對面勸道:

    你提職無分,提薪無望,東求西告于唇干舌燥之后一無所獲,領(lǐng)導(dǎo)對你的反映、求告無動于衷、不屑一顧,反生厭煩。你不能和人家比,她有丈夫幫襯,有副主任暗助,故雖與你能力齊肩、工作平分秋色,獲益卻差別明顯。你若與主任、書記修得如同人家那樣的關(guān)系,你的前途就光明了。你現(xiàn)在言語欠柔和、殷勤欠缺、生活上又有些不檢點,哪能和人家比肩喲!

    什么關(guān)系?什么夫?

    周德明詭秘一笑。

    這平日夫嘛,就是留心觀察主任、書記所愛、所好、所需,著意悄悄滿足之,要不露痕跡。先小試而后遞增,或順便,或捎帶,或貴買賤賣、或割愛饋贈,可意會而不可言傳。你若修通了關(guān)系,升職稱、提薪之夢可圓,立授獎也就有分了。

    白鳳芷白了周德明一眼。

    去去去,盡胡說八道,你什么時候嘴上積點德,也不至于和我一樣,在百分比上沒有希望。男子漢應(yīng)該胸懷坦蕩、氣量闊大,整天只注意那些陰暗角落里的茍且之事,不害臊!

    冤枉,冤枉,誰注意那些陰暗角落、那些茍且啦!是其不脛而走,風(fēng)聲尖而穿墻越嶺,以至鶴唳,人聞之而已。告訴你反遭奚落,真是不識好人心也。

    你是好人,如何叫人去茍且?他人聞聽,張揚出去,豈不風(fēng)起云涌!

    知你不為,才故意說的。你而外,這個組無有不知者,何需張揚?

    那也是少說為妙。

    誰又多說了,只是今日幾個同學(xué)校友難得一聚,談起各人遭際,論及工資、職稱,卻被幾句漂亮言詞澆滅了雅興。見你含怒而回,故來略略提提,解解悶兒消消氣,博取開心一笑而已。

    還是少說多做為佳。

    隔著兩排座的魚子洲插了一句。

    這魚子洲與周德明和胡秋萍都是同班同學(xué),白鳳芷的校友,為人誠實憨厚、言語不多,卻是非分明。周德明為人耿直慷慨敢言、淡于仕途。

    三人的談?wù)撝赜謱偛盼丛M興的人吸引圍坐過來,稍后又來了劉文俊、龔智肇等。胡秋萍大言不慚后走出了辦公室,眾人更加放肆。

    白鳳芷余怒未消,不吐不快。

    你們看她要臉嘛?明明是靠著與領(lǐng)導(dǎo)關(guān)系密切得的利益,卻唱如此高調(diào)。她知道我去找領(lǐng)導(dǎo)申說過,便在你們眾人面前戳戮我。她是不用找領(lǐng)導(dǎo),領(lǐng)導(dǎo)都為她安排好了,還用找嗎?仗著她男人是組里的頭頭,是副主任的膀臂,便如此不可一世。幸虧和我一樣,是個中專畢業(yè),若是個大學(xué)畢業(yè),還不知道該怎么樣囂張呢。

    你呀,熄熄火,消消氣,又何必自己勞心傷神呢。嘴巴長在她腦袋上,誰也不能控制她說什么,她愛怎么說別人管不著。不過別人聽不聽得進、信不信,如何評判,她卻也管不著。她在領(lǐng)導(dǎo)面前施乖弄巧獻柔順,話語如歌禮貌多,在同學(xué)校友面前傲氣足,高調(diào)走腔出乖丑。這情景已不是目睹體驗過一遍兩遍了,司空見慣到都已見怪不怪、以資談笑了。你看她今日高唱之后,眾人無有接茬的,旋即散去,是無聲的批判和鄙夷,不知她感受到了沒有?

    感受肯定是感受到了,不然不會當(dāng)時就離開,離開了現(xiàn)在也會再來。只是這女人皮厚,不在乎的,不信,你看她下次還會如此表演。

    你們不知她是隱射我的嗎?

    連這都不知道,那不都成傻子啦!

    周德明接著魚子洲道:

    連這都不知道,我不白活了。不過,為工資、職稱找領(lǐng)導(dǎo)的人多了去了,沒有去找的全所也找不到幾個。她不管你是為工資,還是為職稱,知道你找過領(lǐng)導(dǎo)。你們又是同學(xué)歷,同單位,同工種,文人相輕么。她雖然夠不上文人的資格,可相輕嫉妒之心卻是很夠得上的、遠遠超過標(biāo)準的。不管是哪一方面,你若超出她半分,她便渾身不自在,如芒刺在背,你若矮她半分,她又洋洋得意,沾沾自喜。

    可我未曾有過傷害她之言之行,連傷害她的心都未曾有過,她何以如此幾次三番地和我過不去。工作上我不比她差,她卻占了那么多的先,占了那么多便利,還不滿足,還要擠掐我,卻是為何?

    正是這平分秋色她受不了。不貶低他人,焉能抬高自己!她心哪有滿足的時候,工作上不能占先,出人頭地,那就在關(guān)系上下夫。你難道不知曉,“領(lǐng)導(dǎo)執(zhí)政,關(guān)系在先”,或者說“全憑關(guān)系”嘛?今日之《星月機電研究所》,榮辱升遷,全憑與領(lǐng)導(dǎo)的關(guān)系。你與汪主任的關(guān)系若能修得象胡秋萍那樣,或者只要有其一半,也不至于方方面面都落于她之后啊。胡之所以敢在眾人面前如此囂張放肆,皆因汪是她的后臺靠山,無需她自己搖唇鼓舌。只要不犯大忌,即使不該得、不應(yīng)得之、之名、之利,汪也會將她考慮進去。常常是名利祿全得,使她眉飛色舞、忘乎所以,更加驕橫。

    其實口舌之勞還是有的。平時胡秋萍見到汪主任,便是嫣然一笑酒窩圓,柔聲細語問寒暖,問完大人問孩子,柴米油鹽沒有完。關(guān)心之詞語不絕于口,這不也是口舌之勞嗎?

    正是如此。你的口舌之勞,雖苦口婆心,句句皆實,卻不能打動領(lǐng)導(dǎo)的心,不能奏效,而她的家常俚短之聊卻常常屢建奇。何承靖與汪晨鐘雖非刎頸之交,卻情同手足,親密無間,往來密切。家有美味,相互約請之。每遇機會,胡總是帶些小物件饋贈給汪之孩童與老母,看是無意無求,不圖回報,然在聯(lián)絡(luò)情感方面卻是千里送鵝毛,禮輕人意重的。汪在有意無意間便自會照顧到何承靖與胡秋萍的利益,何需何、胡啟齒。

    不過,胡秋萍夫婦對汪的安排、調(diào)度也多是百依百順、絕對服從、不講條件的,工作也確實是相當(dāng)賣力的。只是別人同樣的賣力卻絕對不會得到象她們那樣豐厚的利益報酬。所以她不是全靠關(guān)系,但關(guān)系決定一切卻是今天普遍存在的現(xiàn)象。

    說的是,光有本領(lǐng),沒有關(guān)系就老老實實吃自己的勞動飯,莫嫌少,莫嫌淡;有點本事,又有點關(guān)系,就能吃得好、吃得香甜,吃得舒心暢快;有大本事,關(guān)系會來找你,找你為他服務(wù),為他效勞,他也不敢虧待你。

    他們關(guān)系不一般,胡秋萍調(diào)換對象就是汪晨鐘搗鼓的。

    人家孩子都有了,你們還要搬出來說,可見你們也不是好東西。

    白鳳芷一臉正色。

    此事《星月機電研究所》沒有不知道的,說說何妨?

    座中并非如周德明所說是眾人皆知,亦有不知的,便問是怎么回事,白示意不能說。然周是不吐不快,不知者又很想聽,周德明便作了簡略的介紹。

    原來胡秋萍在讀中專時談得一個對象,名叫靳德勝,

    是不是后勤管理基建的那個靳德勝?

    對對對,正是他,就是他。他們談戀愛時間長,有特色。

    談了多久?有何特色?

    他們在學(xué)校談了兩年多,雖天天見面,卻每星期都給對方寫一封情書。不郵寄,約會時當(dāng)面交付,交付時相互說聲“回去好好看看,仔細想想”。

    畢業(yè)后我們班分配到本所的八人,四個在本室本組,兩個在資料室,一個在七室,一個在后勤行政處,就是靳德勝。

    胡秋萍與靳德勝到機電所后繼續(xù)他們的戀愛歷程,兩人的辦公室相距不過百多米,宿舍則是一棟樓,一個是二層?xùn)|端,一個在四樓西頭,真正的近在咫尺,是可以隨時見面的。

    研究所的工作不象一般單位規(guī)律性強,有時無所事事,有時又連吃飯睡覺也顧不上,與協(xié)作單位聯(lián)系也多。所以在管理上也就不象一般單位那樣死板嚴格上下班時間,中間進出也相對寬松隨便,因病因事請假也只需給組長打個招呼就成,基本不限天數(shù),全靠自覺。

    這給了胡、靳二人談戀愛的絕佳條件,然而他們?nèi)耘f延續(xù)在學(xué)校時的談戀方式。每星期約會兩次,互交情書。談也不在所內(nèi)和五康村中,是到離機電所兩公里遠的楓柳園中的星月湖邊的槐柳楓樹下、芳草地上,春看百花夏觀荷,秋賞金菊冬賞雪。并肩而行,促膝談心,交融情感,纏綿旖旎,相互羈絆。其時社會安定,夜不閉戶、路不拾遺,二人常談到夜靜更深方回。

    然而何承靖分配到本所本室本組之后就慢慢發(fā)生了變化。何承靖大學(xué)畢業(yè),個頭中等偏下,相貌一般略遜,家境寬裕。那時的大學(xué)生可是鳳毛麟角,萬中挑一挑出來的。

    劉文俊聽到這里插言道:

    慢來慢來,又夸大其詞、胡說了不是,哪能就萬中挑一,有那么稀罕嗎?

    怎么沒有?那時全國人口六七億,每年只招十萬左右大學(xué)生,豈不是萬中挑一。

    錯了,錯也。哪能這么比呢?應(yīng)該是全部大學(xué)生和已畢業(yè)的大學(xué)生加在一起比才對呀。我看百里挑一差不多、到不了千里挑一。

    你這是死腦子鉆牛角尖。即便是百里挑一,那也是尖中尖,杰中杰。更可敬的是他們幾乎也都如你劉文俊一樣,個個兢兢業(yè)業(yè)、刻苦鉆研,為國家效力,為人民效忠。這何承靖也基本如此,不象一些冒牌貨吊兒郎當(dāng)。

    上不上大學(xué)有各種因素造成的,不全是學(xué)習(xí)成績好不好的原因。大學(xué)生也不都象你說的那樣個個勤奮和優(yōu)秀,既有笨蛋無能的,也有不法分子。

    他說話不把門兒,信口開河,胡吹亂吹瞎吹一氣呢。就是那何承靖恐怕也到不了他說的那種程度。

    你們別亂打岔,讓他往下說。

    本組當(dāng)時多是我等中專畢業(yè),大學(xué)生偏少,故何承靖不久便被任命為副組長,作汪晨鐘的副手。后來雖又來了龔智肇、蔡云霞和你劉文俊等東大、西大、南大、北大、交大、天大的天之驕子,但何承靖既已捷足先到,也就沒有謙讓讓賢之必要了。

    胡秋萍本就嘴甜如蜜愛搭訕,與汪晨鐘混的很熟,何承靖來了也很快就混熟了。起先也只是在辦公室或試驗室多說幾句話,磨蹭幾分鐘,在靳德勝那兒遲到幾分鐘。遲到時間漸漸拉長,發(fā)展到間或缺席,又發(fā)展到經(jīng)常缺席。不過,每星期見面兩次,互交情書基本照舊,只是交談時間越來越短,信中語言也由熱變溫,變涼,變得枯燥無味、冷若冰霜。二人在楓柳園星月湖畔的足跡漸漸稀疏下來,終至絕跡。

    汪晨鐘起初只是有事時將所需的人留下幾分鐘,并非故意只留他們二人,后看到他倆逐步親密,也就牽線搭橋,他們便順?biāo)浦邸?br />
    靳德勝初感涼熱變化時曾極力挽救,終因看到自己除身材英俊可與有點的何承靖一比外,家境和文化程度都難以匹敵??v傾滿腔熱情也溫暖不了那顆已冷卻的心,在胡秋萍交給他最后一封信、提出分手時,毅然接受,藕斷絲斷。從此他便從星月湖畔絕了足跡。

    然而,胡秋萍卻沒有,只是和她并肩而行的不再是靳德勝,而是何承靖,身高長相似乎倒更加般配些。

    何承靖贏得胡秋萍的芳心之后,閃電式結(jié)婚,婚禮由汪晨鐘主持,一年不到便得一子,可謂雙喜臨門。

    就你知道的多,還不閉嘴少說點,讓他們兩個知道了又不得太平。

    這事星月機電所的人哪個不知?誰人不曉?

    既如此,你還說它干什么?

    不是有人在問嗎。我只不過是如實相告,而且只是簡略的梗概,若將挖墻鉆洞、朝秦暮楚、得隴望蜀、棄舊換新等等熱鬧情節(jié)全部敘說出來,則要比這精彩百倍千倍。

    既有人問,那還是有人不知道了。

    周德明語塞,一時沒了答詞,只得做個鬼臉,笑了笑。隨后又長嘆一聲。

    人言欲加之罪,何患無詞。其實,欲加之,也是不患沒有詞的。想兩個同等學(xué)歷、技藝不相上下、業(yè)績也差不多的人。一個提職加薪加獎勵,一個默默無聞坐冷板凳。憑什么?憑的就是欲加之和欲加之罪都何患無詞。好在人人千差萬別,中國又古老文明,語言文字極其豐富多彩,故高矮胖瘦、靚麗丑陋妍媸、言談文雅,舉止粗俗,豐偉績,業(yè)績平平,總能找到詞兒。

    這全靠關(guān)系,關(guān)系好的找優(yōu)點,關(guān)系一般的找安慰,關(guān)系差的找缺點,都能找到,大概都不費吹灰之力,不由你不服。

    領(lǐng)導(dǎo)要找你的缺點,閉著眼睛能抓一大把,雞毛蒜皮能壓垮泰山。不給你上綱上線就算客氣 ,提職提薪留待下次,你還得感謝領(lǐng)導(dǎo)的批評指正和關(guān)心。

    知道還要在這里耍貧嘴,不知要待幾個下次才能接受教訓(xùn)。

    用不了太久、太多次,我們這里在幾次百分比之后就會有一次大波兒轟,全國統(tǒng)一行動,那就拉不下了。至于提職獲獎,身上沒有長那些細胞,命中注定沒有那份兒。

    還挺想得開,看得挺淡的。

    想不開,跳樓去啊,死了白死。薄庭芳、楊其亮和施成孝不都跳樓死了嗎?根本就沒有“五一六”, 都白死了。那老婆孩子可怎么活呀?父母豈不傷心死,我豈不成了忤逆子、不慈父和薄情郎?不成了千古罪人?記得在哪里看到“淡泊名利脫凡俗,研讀五車自升華”。我雖不去爭,不去求,能淡泊名和利,卻脫不了凡俗。因為我看到不平事,即使事不關(guān)己,也難高高掛起,總愛發(fā)發(fā)議論、評頭論足侃一番??傄獋耙恍┤?,而且往往是傷頭面人物。自己又沒有那個毅力堅持讀書看報,莫說五車,就是五本也讀不到,所以也不能升華。

    龔智肇聽到這里,笑道:

    你倒還有點自知之明,挺謙虛的。牢騷既已滿腹,發(fā)出來也能減輕腸胃負擔(dān),對身體有些益處。至于評頭論足,發(fā)發(fā)議論倒也非絕對不可,尚完全沒有了議論和評頭論足,那些握著權(quán)柄的人物就更加肆無忌憚、為所欲為了?!暗疵摲菜住笔且环N境界,不容易達到,需要氣量和胸懷,還需要知識做襯托。“研讀五車自升華”是對知識的追求。知識豐富了,淵博了,看人、事、物,看整個世界,就容易看到本質(zhì)和內(nèi)核,就容易發(fā)現(xiàn)規(guī)律,于是便能知來龍去脈、過去未來,進入自由王國,這就升華了。寫出這兩句的人定然是從凡塵中走了出來,有縹緲欲仙的風(fēng)骨那,你該向人家學(xué)習(xí)。

    做神仙,不食人間煙火,我做不到,太寂寞了。還有老婆孩子忘不了,不能了,也就好不了。

    豈止是老婆孩子,工資職稱也忘不了啊,只是不去爭罷了。

    魚子洲插了一句,劉文俊又道:

    忘不了,就好不了啊,“牢騷太盛防腸斷”,你可要注意了。

    已經(jīng)斷過好幾次了。

    那哪能叫腸斷呢,充其量不過稍有梗阻罷了。小心點,別真的弄斷了腸子就后悔莫及了。

    天生的德性改不了了,只好聽天由命了。

    杜基常介紹講述完了。

    我只是簡述而已,他們說的要比這詳細、形象、生動得多。

    韓熙光沒有想到自撰的鑲嵌在筆盒中的兩句座右銘讓周德明引用了,又給龔智肇解釋一通,拔高不少。他不動聲色,問杜基常:

    那些情書是胡秋萍親口告訴你她還保留著的?

    可不是她親口告訴我的!那次搬家讓我看一大包信,說是靳德勝寫的情書。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,保留前情人的情書干什么?

    此時已是凌晨三點了。整個聊天中,朱春培一聲未吭,只在第二天對韓熙光說了句“老杜不該如此說老胡,真不該說那些東西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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