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林壯實怯場了?

    “大爺，你也來參加今天的歌唱比賽？”

    后臺的選手區(qū)，林壯實抱著他的三弦閉目養(yǎng)氣，旁邊一個中年胖子手肘碰了碰他，熱情問道。

    林壯實穿著藏青色的唐裝，花白頭發(fā)梳得光可鑒人，再加上他這壯實得像一堵墻般的身體，陌生人第一眼看到他，感覺就是德高望重的老藝術(shù)家。

    “這不是明擺的呢！”林壯實斜了身旁中年胖子一眼，沒有搭理笑靨如花的中年胖子，抱著三弦繼續(xù)閉目養(yǎng)氣。

    中年胖子在林壯實這里碰了個軟釘子，他笑嘻嘻不以為意，跟周圍其它的選手繼續(xù)打招呼。

    “誒，您不是魔都音樂學(xué)院的紀(jì)嘉澤嗎？我在京城聽過您當(dāng)A角的歌劇《請深愛》，您唱得那可是高音準(zhǔn)、中音甜、低音沉，真是沒想到您也來參加這個比賽！”

    “我去，什么高音準(zhǔn)、中音甜……你把我當(dāng)成HIFI了？”

    “誒，您不就是獅城的陳先生？幸會幸會，小弟也是唱作人，跟能您同臺實在是太榮幸了?！?br />
    “幸會幸會，今天大家可都要讓著我點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，一定一定?！?br />
    林壯實聽著后臺選手互相打招呼，他越聽心里越是沒底兒。

    一天過來的那個興奮勁兒也消了不少。

    這錢看來不是那么好撿的。

    這特么都是些專業(yè)人士啊！

    美妙的歌聲從舞臺傳到了后臺。

    今天每一個上臺的演唱者，都有相當(dāng)?shù)乃疁?zhǔn)。

    演唱的典目從古典到歌劇，從歌劇到戲曲，從戲曲到民謠，從民謠到搖滾，從搖滾到說唱……

    什么類型的歌曲，什么類型的演唱歌手都有。

    最要命的是，這些參賽的選手當(dāng)中，至少有三成以上唱的是自己的原創(chuàng)歌曲。

    而且有一部分的歌手是五位評委的學(xué)生或是同學(xué)。

    大部分人的來頭都不小，像林壯實這樣從來都沒有上過舞臺演唱過的素人，只有他一個！

    而且他這首歌，還是今天早上才進(jìn)行練習(xí)，下午就來參加比賽了！

    林壯實也是最后一個上臺。

    這個上臺順序，若是放在了一些有實力的歌手身上，是很占便宜的。

    但若是實力相差太遠(yuǎn)，有著諸位水平極高的歌手珠玉在前，那么他最后一個上臺就等于是自曝其短了。

    數(shù)十年來，一直在工地上做著小工，任何人都可以對他呼來喝去的生涯，令林壯實只要遇到了一絲質(zhì)疑的眼光，都會反件反射那般的自我反省，認(rèn)為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。

    距離林壯實上臺還有五六位歌手，只是他的信心已經(jīng)開始動搖了。

    不過在其他人看來，一直都八風(fēng)不動坐著的林壯實，分明就是一副宗師氣派。

    同時一些選手也從前臺的評委席那里獲得了一些消息。

    “我剛剛從黃教授那里過來，看了今天備案的原創(chuàng)歌曲，今天最后一首歌，牛逼了！”

    “啥情況？最后一個上臺的歌手，不就是那位大爺嗎？”

    “對啊，我瞅他拎著一把三弦，他唱的曲目應(yīng)該是戲曲或者是評書吧？這種老掉牙的曲子有什么好驚訝的？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看了譜子嗎？到底怎么個牛逼法？哼一段旋律來聽聽??！”

    “行行行，我唱一段給你們聽?！?br />
    原本心情七上八下的林壯實，聽到了后臺角落處，一群選手圍在一起，熟悉的旋律從其中一個選手嘴里哼了出來。

    熟悉的旋律一出來，后臺無論是上了臺的，還是沒上臺的選手，臉上調(diào)侃的笑容都消失了。

    看向大爺?shù)难酃?，全部都直了?br />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劉欣蘭在林壯實前往后臺時，把林超然硬拉到了評委席跟她坐在了一起。

    她美目盼兮，一有空隙就打量著林超然。

    十年未見，林超然這家伙給她的驚喜實在太大了。

    《我們不一樣》這一首歌，已經(jīng)足夠讓劉欣蘭震撼了。

    這首歌，有著成為爆款的各種因素。

    只要稍做運營，這一首歌的收益至少可以讓一個歌手吃上數(shù)年，甚至吃上半輩子。

    畢竟在歌壇上，靠著一首歌吃上一輩子的晚會型歌手并不少見。

    而現(xiàn)在，林壯實今天將要演唱的這一首歌，才是真正讓她佩服得五體投地。

    若說《我們不一樣》是一首接地氣的歌，那么現(xiàn)在林壯實將要演唱的這首，不單是雅俗共賞大氣渾然，還是極富流行模因的一首歌。

    這兩首歌，已經(jīng)不在一個檔次上了！

    她一看到林壯實交出的那個畫畫本草稿字跡，就已經(jīng)認(rèn)出了是林超然的字跡。

    劉欣蘭想要問林超然為啥不愿意自己出頭，但是又怕林超然說出了讓她無法下臺階的話。

    在劉欣蘭看來，林超然從昨天到現(xiàn)在的一系列表現(xiàn)，他很明顯是對娛樂圈完全不感冒的。

    而林超然則平靜聽著舞臺上每一個歌手的演唱。

    十年苦逼的養(yǎng)氣涵養(yǎng)，林超然已經(jīng)養(yǎng)成了榮辱不驚的底子。

    若是放在了十年前剛剛拿到幕后大佬那會兒，少年心性的他還是會忍不住向家人朋友炫耀一下自己的能力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……

    他除了是林超然，還是比特幣創(chuàng)造者‘中本聰’。

    現(xiàn)在也是掌控著香江一家會計事務(wù)所及十一家白手套貿(mào)易公司的‘NEO’。

    他之所以愿意讓自己和家人沾邊娛樂圈，參加這個比賽，是需要讓家人有一個過渡的心理。

    要不然哪一天他需要讓林壯實或是林超光幫他打理某個大公司時，還在苦哈哈搬磚的林壯實和還在眼鏡廠里當(dāng)個苦逼財務(wù)的林超光，兩人怕不是會當(dāng)場爆炸。

    而適應(yīng)身份最快的，無疑就是讓家人感受到成為目光中心的滋味。

    舞臺上的參賽歌手盡自己能力賣力演唱。

    各種曲風(fēng)都有。

    每一個人的演唱都基本沒有缺陷，嗓音條件也相當(dāng)高。

    但是無論是什么樣的曲風(fēng)，都有一個明顯的問題。

    那就是他們無論是曲子、歌詞還是演唱的方式，都像是流水線生產(chǎn)出來的。

    沒有缺陷，但是也沒有靈魂。

    乍一聽還不錯，聽多就覺得油膩了。

    到了后面的幾個歌手時，觀眾們都開始不怎么耐煩了。

    論到最后一個的林壯實上臺，觀眾們居然噓聲四起：

    “我們是來聽歌的，不是來聽?wèi)虻?！?br />
    “大爺，您可就行行好吧，這是歌唱舞臺不是戲班臺子！”

    “居然還是押軸上臺，我都懷疑這個大爺走了后門，若是他能拿到名次，這比賽鐵定有黑幕！”

    觀眾里也有一些跟林壯實同村的，還有同一個小區(qū)的，也有一些請林壯實搬過物料的，紛紛認(rèn)出了林壯實。

    “臥槽！這大爺不就是村里在工地當(dāng)了半輩子小工的林壯實嗎？怎么他喵的他也跑來參加歌唱比賽了？”

    “哎，他跟他兒子昨天還擱我家那搬沙子呢！我跟你們講，這老頭子心可黑了！”

    “我去，二大爺他那破嗓子說話都像敲破鑼似的，這他娘能唱出啥歌?。俊?br />
    “不會是上臺給咱表演怎么用三弦挑沙子吧？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林壯實抱著三弦和高凳子，在舞臺中間坐好。

    還沒坐好，舞臺下山呼海嘯的噓聲讓已經(jīng)恢復(fù)了信心的他一下子有點招架不住。

    林壯實扭了扭身子，左手扶好三弦的琴頸，右手把麥克風(fēng)扶到嘴前。

    這場景，跟他在家里練習(xí)的感覺完全不一樣！

    艾瑪，太緊張了！

    林壯實的目光瞟向了臺下。

    在烏央央的一大堆人頭里，尋找自己熟悉的臉龐。

    他第一眼就在人群當(dāng)中看到了騎在了林超光和何美宜脖子上的敏敏和妍妍。

    “爺爺！我們看到你了！”

    兩只小猴子興奮得滿臉通紅，小手掌拍得像無影掌那樣賣力鼓掌。

    林壯實心里緊繃著的弦，看到了兩只小猴子后，松了不少。

    他又看到了人群里胡大美麗上了歲數(shù)仍然不改端莊的臉龐。

    胡大美麗雙手合掌，跟林壯實眼光對望時，眼眶一下子就紅了：“老林！別慌張！”

    他的目光再掃過了林超光、何美宜夫婦，停在了兒子林超然的臉上。

    跟評委一起坐在了前臺的林超然，目光清澈，他笑著喊了一聲：“爸，要是怕了，那就下臺歇著吧！”

    這兔崽子！

    聽到了林超然這一喊，林壯實心里的緊張消失大半。

    倒是劉欣蘭和楊和昌看到林壯實這模樣，原本對林壯實極為看好的兩人，心里開始打起了鼓來。

    劉欣蘭問林超然：“超然哥，你爸他能不能唱的啊？要是真不能唱，把這一首歌給唱毀那就太可惜了?！?br />
    楊和昌教授深以為然，扭過了頭，向林超然道：“小林呀，老林有點怯場??！我跟你交個底吧，這首歌曲我是非?？春玫?，這是一首注定能夠進(jìn)入華國音樂殿堂的歌曲，若是老林他壓不住場子，他開嗓不夠理想的話，我會第一時間把他喊停！”

    林超然笑了笑：“你們按著規(guī)則辦就行，不用跟我商量。如果我爸唱得不行，那就把他攆下臺。沒問題的。”

    林超然能理解劉欣蘭和楊和昌的想法，他們在看到這首歌時，就已經(jīng)打起了這首歌版權(quán)的主意，若是原創(chuàng)者唱得太差，那么這首歌的價值則會大打折扣。

    市場就是如此，哪怕是把這首歌賣給了其他的歌手，在網(wǎng)絡(luò)如此發(fā)達(dá)的情況下，聽眾也會輕易找到了這首歌的源頭。

    若是源頭讓趁興而來的聽眾敗興了，那么歌曲的光輝明顯會少了一個檔次。

    楊和昌和劉欣蘭聽到了林超然這一講，兩人都舒了口氣。

    后臺選手區(qū)——

    名叫紀(jì)嘉澤的歌手，他黑著臉坐在座位，拿著手機(jī)發(fā)著信息。

    有著老師黃教授的安排，他是整場比賽最后第二個上臺的歌手。

    演唱的曲目是一首由他跟黃教授合作的大曲目——

    《請深愛》歌劇的主題曲《請痛愛》。

    無論是選曲還是他演唱的風(fēng)格，再加上有著老師黃教授親自坐鎮(zhèn)，今天他的這個一等獎原本已經(jīng)是板上釘釘?shù)摹?br />
    只是，他聽師弟哼唱了最后一名大爺歌曲的旋律，越想越是心塞得爆炸。

    這個在小縣城舉辦的比賽，其他的歌手不知道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。

    紀(jì)嘉澤自己是知道的。

    電視上的那些歌唱選秀是選秀，而這個縣城的小比賽卻是有著圈內(nèi)大佬親自關(guān)注的。

    能拿到一等獎，入得了圈內(nèi)大佬法眼，對于他這種不紅不火的專業(yè)舞臺劇歌手而言，就是一步登天的機(jī)會！

    片刻后，他收到了一條老師發(fā)來的信息：“DJ在我這，你把水澆上調(diào)音臺，這事就成了?！?br />
    紀(jì)嘉澤收到信息精神一振！

    嘿，絕不能讓那老頭子唱完了！

    機(jī)會只留給敢邁出勇敢一步的人！

    紀(jì)嘉澤邁開了步伐，走到后臺的調(diào)音臺，調(diào)音師已經(jīng)被老師黃教授喊到前臺去了。

    沒有人關(guān)注到紀(jì)嘉澤的動作。

    邁出了勇敢一步的紀(jì)嘉澤像電影里的反派那樣奸笑兩聲。

    他拔了電源，把一瓶水倒在了調(diào)音臺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