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下的很大,凄凄瀝瀝的,仿佛誰在哭泣,修斯在意識的深層里只能聽得到雨聲。意識深層,黑壓壓的一片,而他就是這黑暗領域中的一粒沙子,一撮塵土,渺小而又微不足道。
——沒想到自己會這么沒用。
想說的只有這個,被黑暗埋沒的自己,寄生在死亡邊緣的自己也只配得上這句話。
聽說人死的時候不會感覺到痛苦,就像現在這樣,等待意識中的靈魂印記完全消失,也就是全部回歸到世界靈脈的中心——「靈鍵」。知道意識深處的自己完全消失,那么就代表死亡,這是修斯在孤島修行時所看得靈書中讀到的。
在浩浩蕩蕩的黑暗空間中,不知自己身處何處,雖然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,但心里卻是百感交集,心聲四溢。
——我還不想死呢,還沒有照顧好夏,還沒有履行母親的約定“好好活下去”呢,我……不想死……
盡管努力把眼睛睜得大大的,但是眼瞼卻猶如巖石般沉重,漸漸與眼球表面重合,意識在漸漸消失,連思考的能力都開始下降了,本身的存在像是被這座黑暗領域逐漸吞噬,手臂,胳膊,正在透明化,向消失的方向跟進。緩緩合上沉重的眼瞼,因為不想再承受這樣迷糊且漫無目的看著這片黑領域。
想哭……卻哭不出來。
想笑……卻沒有心情去笑。
——就這樣消失了嗎?明明讓我撿回了一條命呢。
大家的畫面在腦袋里像是翻照片一樣,一幅一幅在眼前翻閱,似乎「靈鍵」這種專收靈魂的場所也有些人化呢,臨死前,也要讓自己快樂一些嗎?
“修斯!你可不能睡著?。∥覀冞€要一起去斯維特拉斯學院報到,一起……上學……”
難道是出現幻聽了嗎?有個很熟悉的聲音在耳畔悄然轟鳴,字字清晰?!牡穆曇簟?br />
緩緩睜開緊閉的眼瞼,藍雙眸仿佛如透徹黑暗的藍寶石耀耀生輝,在漫天暗河之中獨一無二,原本混沌黑暗的空間,頓時被特殊的力量驚擾, 劇烈的顫動起來,可以感覺到這個空間在逐漸的崩潰。黑暗盡頭仿佛裂了開來,如同被砸碎的玻璃,脆弱不堪地化為無數晶瑩碎片。從那裂縫中透出溫柔而祥和的白光,如同被天使所散發(fā)的光輝籠罩著,洋溢神圣氣息,像是襁褓嬰兒在母親溫柔而舒適的臂膀中甜入睡。
——好暖和,好舒適……
沉寂在這祥和而神圣的光輝中,全身像是長出新的組織,那接近透明化的腿部,胳膊,手臂仿佛重獲新生般在光輝中散發(fā)著耀眼藍光,恢復實體。突然,像是手臂形狀的白光輝從那的裂縫伸展出來,把自己剛剛滋生而出的輕輕捧起來,拉出這片暗黑領域。
沒有抵抗,只是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這不知名的救贖,因為能感覺到朋友的味道,那種叫做友誼的氣息彌漫在鼻尖,久不退散。上被籠罩的白光輝如同清澈的河流,流淌在內心的河道里。那溫柔似水的白手臂將整個包裹起來,輕柔而舒適。
——這是大家的力量,是大家匯聚靈力產生的效應,好舒服……
窗外鳥語鳴鳴,仿佛夏日清澈最動聽的歌聲,伴隨著樹葉的沙沙聲,組成一場能夠緩解夏日炎熱的清涼序曲。偶爾能夠聽到屋檐上雨水低落砸在石板上的擊打聲,清脆悅耳,仿佛玻璃珠掉在地板上所發(fā)出的聲響。透過儼然變薄的云層,陽光傾灑而下,把剛剛被陰雨泣鳴所染的各個角落都照亮了。沉睡在溫柔而祥和的晨曦之下,銀白的頭發(fā)撲散在枕頭上的少年正在熟睡,仿佛嬰兒般水的流淌著淡淡光輝。從正面看上去,都會感到有種像是女孩子般傾城傾國的面容,細膩而光滑,如果不是頭發(fā)稍短,肩膀如男生般寬大,都有可能把他當做是女生來對待。如果讓他穿女裝的話,或許能夠迷倒一大片如餓狼般的男生。
光線似乎變得更強了,從本來稍弱變得有些刺眼。眼睛被陽光照,透過眼瞼那一層薄薄的皮肉組織,能夠清晰的看得視是一片紅,那是本身皮肉里的血液被陽光照的景象。輕輕地動了動眼球,但隨之便帶來這個動作所帶來的疲勞感,以及淡淡的疼痛。
——有疼痛的感覺,看來,我還沒有死掉呢。
或許,這是最好的結果了,本來就是將死之人,能夠呼吸便是對修斯來說再好不過的了,不會再奢求上的狀況良好之類的,畢竟,這些傷都是自己造成的。
知道意識清醒以后才知道自己多么愚蠢,竟然把能成這幅模樣,連睜開眼睛那層皮都要花費一番夫。
光線隨著細密的縫隙通過玻璃狀的眼球匯聚到視網膜,然而傳入大腦卻是白刺眼的一片炙熱亮光。
“修斯!太好了!”
“修斯,你終于醒了呢,真是讓人擔心了一陣子呢?!?br />
“哼!這家伙總算是醒來了,要不然白花了我一番夫,莽撞的家伙!真是不要命了!都不知道該說你什么好,白癡?蠢貨?稱呼腦癱更為貼切!”
三種不同的聲音伴隨著已經恢復聽覺的耳朵傳進大腦,似乎大腦受到刺激太重,運轉好半天才弄明白這些話都是誰說的?;蛟S,自己也弄不明白到底是誰這么得理不饒人的連罵自己一番,得腦袋差點因為外界高音音量帶來腦震蕩的后患。
修斯睜開沉重的眼瞼以后,便與他對話的三人對視。第一句話是夏說的,那種獨特的傲嬌牌大小姐該持有的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。第二句話是艾莉亞說的,聲音很好聽,稱為是天籟之音都些綽綽有余,大小姐的禮儀舉止可以說是發(fā)揮的淋漓盡致。第三句話,修斯實在不想評論。身為艾莉亞的仆人卻如此的不知禮節(jié),這真讓修斯氣憤不已,不過自己也不敢對她大聲喧嘩注意身份,怕被她從背后捅一刀。
席拉,身份,家族不明,艾莉亞的女仆,為人傲慢(這是修斯本人的偏見而已),但是擁有讓所有醫(yī)療師職業(yè)的靈啟者望塵莫及的強大能力,并且,她有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,這也是多虧了她的幫忙,才讓修斯保住了命。聽說,她是北方戰(zhàn)亂中逃出來的難民,最后被希諾帝國擁有稱號「風王嘯羽」的靈啟者艾爾特公爵撿到,也就是艾莉亞的父親。通過靈力檢測裝置,測得數值能夠擔任靈啟者,在漫長的修行中,獲得這份醫(yī)療師的職業(yè)。
“我活過來了呢……謝謝……大家?!?br />
想說些什么,也想和席拉理論一番,但是憑現在的也只能說出這幾個字。
“你能夠活過來還真是奇跡,要不是我花費大量靈力,想必你早就死得連骨頭都不剩了!再有下一次,我絕對不會救你!”
這話明顯是席拉說的,真是字字珠璣,完全不讓修斯舒服的度過一個耳根清凈的上午。
“席拉,這個……能不能通融下,不救的話,我可是很苦惱的哦。”
“大小姐,他……好吧!看著大小姐的面子上,我會盡力的?!?br />
——真沒說服力。
看著艾莉亞哀求的表情,席拉也不好說些其他的,便敷衍了事。反正,話是用來說的,但救人嘛,可是實際行動哦,隨便做點手腳,沒什么大問題……
“總之,能夠活著就很不錯了,變成這副模樣只能怪他自己沒事那么干嘛?!?br />
——說的好無情,明明是因為你我才的,回來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對我指指點點。
“但是……對……對不起……我才不是因為想給你道歉才說的哦!我是因為席拉為你受累才,才道歉的,絕對不是給你道歉的哦,別誤解哦!”
——怎么感覺那么不對勁,“對不起”這三個字應該是對我說的吧。雖然極力否認,但是我很高興呢。
心里默默想到,嘴角略微彎起,似笑非笑的臉呈現出別樣的風景,或許,笑需要耗費很多體力吧?!臎]事,真是太好了。
“還有一件事想問你,在給你治療的時候感覺到一絲靈力不是在座各位的,很陌生,但也多虧了那份靈力把你的心脈控制在將死狀態(tài)很久,要不然我也回天乏力?!?br />
聽席拉這句話,修斯突然想起那天樹林夜晚,在他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黑衣人。還有黑衣人的那句話——不過,也不能讓你死呢,你先稍微等一會兒吧,因為,你可能和那個人有關系哦。
——我到底和誰有關系?用得著救我這個不相干的人嗎?還有「實驗」這個字眼到底和遇襲變異「噬魂蟲」有什么關系?
第七章 雨后重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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